萌夫妇

张潮《虞初新志》


康熙丙午年,金坛人王伯弢去德州办事。走在路上,看到道边有一群捕快和官差在吵吵嚷嚷。上前询问才知道,刚才有一群马贼,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押送的官银劫走了。捕快们说,如果追上去,打不过人家,恐怕要死于敌手。如果不追,回去追究起责任还是个死。一群人呼天抢地,泪如雨下,觉得这次真是没活路了。

王伯弢看看远处,官道上黄尘滚滚,还能看到马贼们逐渐远去的身影。

他又朝四周望望,忽然发现旁边一条路上,好像并排来了两个骑马的人。

“我去,那不是保定名捕吗!”身后的一个捕快忽然叫起来。

“有救了有救了!”大家擦干眼泪定睛一看,大喜过望。

捕快们一拥而上,抓住两个人的马缰绳把他们拦下来:“大神,您这是往哪儿去啊?”

王伯弢仔细打量一下,马背上的名捕看起来一脸病容,虚弱无力的样子。旁边一匹马上应该是他妻子,个子不高,身材纤小,黑色面纱遮住了面孔,怀中还抱着个婴儿。

名捕病怏怏地说:“我们俩是要去泰山进香的。”

捕快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刚才的事,求大神出手帮忙。

名捕问:“一共几个人啊?”

捕快们回答:“五个。”

名捕说:“我实在病得没劲了,五个人的话,让我媳妇去就行了。”

旁边的名捕夫人撩开面纱,摆摆手:“好麻烦,不想去。”

名捕看她一眼,嗔骂道:“懒媳妇,这时候不出手,就知道炕头上打老公是吧!”

名捕夫人是个挺好看的妹子,听到这话脸就红了。

她下了马,把孩子交给丈夫抱着,扎束好裙子和袖口,紧了紧马腹。抽出一把三尺长刀,光亮如镜。

名捕喊她:“带我的弓箭去吧。”

夫人回答:“我的弹弓足够了!”

话音未落,人已在马上,绝尘而去。捕快们兴奋地呼喝一声,纵马相随。

没多久就追上了那伙马贼,妹子声音清亮,顺风传去:“我是保定名捕某某之妻,赶紧把官银留下,省得我费事!”

马贼们狂笑:“你老公来我们也不当回事,小贱人还敢在这叫嚣!”纷纷弯弓搭箭,弓弦声响。

妹子在马上挥弹弓接连拨落五支箭矢,瞬间又打出一枚弹丸,打碎了一个马贼的脑袋。其余四人大惊,围攻上来,妹子挥刀接战,顷刻之间又将一人斩落马下。剩下三个人害怕了,控马后退。

妹子冷笑:“官银留下,把两具尸体给我抬走,都死在这有啥好处吗?”

马贼们屁滚尿流地放下官银,谢过饶命之恩,把同伙的两具尸体绑在马上,逃走了。

这时捕快们也追上来了,开心地抬着银子回去。妹子收刀下马,看起来就是个娇娇柔柔的寻常美少女。笑着对捕快们施礼:“不好意思,女儿家没啥气力,放走了三个贼,好在官银还是抢回来了。”

……果然还是懒吧。

——《名捕传》


《虞初新志》finish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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